掺杂双花的过往。
自行避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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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佳乐再次遇到孙哲平，是在一个晚宴上。

那位义斩的品牌公关与孙哲平相熟，之前在某个秀场的后台中也有张佳乐结下了点交情，他引着孙哲平过来，脸上带着熟络而热情的微笑，看起来好像要介绍这两人互相认识。
　　
　　
张佳乐抿着红酒，目光落到这位公关经理的身后，孙哲平站在那里，眉峰冷硬，表情淡淡。
　　

我们认识。张佳乐说，在公关经理惊讶而愣住的那一瞬间，他注视着孙哲平，缓缓微笑。我们是老朋友了。
　　

　　　　
晚宴结束，唐昊跟着呼啸的经理和几个模特往电梯走的时候，碰到张佳乐，张佳乐扶着走廊的墙壁，喝得有点神情涣散。
　　
　　
他旁边站着的那位，唐昊也认得，是义斩的公关经理。
　　
　　
唐昊皱了一下眉，张佳乐是个极注意自己形象的人，他几乎从未在人前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。
　　
　　
他让公司的人先走，然后他走近张佳乐，义斩的经理在唐昊过来的时候，解释道，乐哥有点喝多了，他外套落在宴会厅里，大孙刚才回去帮他取了。

　　
哦，孙哲平。唐昊看了一眼张佳乐，张佳乐还是扶着墙背对着他，也不说话。
　　
　　
唐昊直接搭上张佳乐的肩膀，力道有点发狠的把人往怀里一带，张佳乐踉跄了一下，但他没管，他抬眼看了一眼旁边有点发慌的义斩经理，他说，告诉孙哲平，外套我们不要了。
　　
　　
人嘛。他微微低下头看着靠在他肩上的张佳乐，笑得有些讽刺。我就带走了。
　　
　　
唐昊开跑车来的，莫名烦躁的心情致使他把车速提的越来越快，张佳乐的头发也在风里吹的乱七八糟，几次他都想吐，让唐昊停车，可偏过头只看见唐昊的表情冷厉的有些发狠，张佳乐张了张口，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。
　　

车子终于在唐昊家的楼下熄火，在突然弥漫开来的寂静里，两个人在车里彼此无言的坐了几秒，然后张佳乐的手机突然响了。
　　
　　
“关机。”唐昊说。
　　
　　
张佳乐喝得使不上什么劲，一时没按住关机键，唐昊看得不耐烦，把手机夺过来，直接按了接听。
　　
　　
“孙哲平，离他远点。”他说得平静冷硬，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。
　　
　　
唐昊挂了电话，下车“砰”的一声把车门重重砸上，吓得还在愣神的张佳乐酒都醒了一半。

　　　　
“别他妈用那副表情看着我！”唐昊气儿不打一处来，“下车啊！等着我为你开车门抱你下车背你上楼呢？！”

张佳乐下车的时候，又踉跄了一下，险些摔在地上，他靠着车门，抬头默默看着唐昊，他说：“你扶我。”
　　

唐昊站在原地，没动。
　　
　　
“唐昊，扶我一把。”张佳乐的脸上，慢慢换上他一贯的有些忧郁但又张扬的微笑，虽然他明知道，他说的这话对唐昊有怎样的杀伤力，他对唐昊轻声说：“你看，现在只有你，能扶我一把。”
　　
　　
唐昊脸色微微一变，他站在原地低声骂了句什么，但到底还是走过来，扶住张佳乐，扶着他上楼。
　　
　　
张佳乐一进他家里，直接问了唐昊厕所在哪，唐昊给他指了以后，手还没来得及放下，张佳乐已经一头冲了进去。
　　
　　
厕所传来撕心裂肺的呕吐声，唐昊站在客厅里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上，张佳乐在酒店时靠了一路的地方，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肩膀上那一小片衣服，微微的湿了。
　　

张佳乐哭过了。　　
　　
　　

唐昊拧开洗手间的门把手后，吓了一跳，张佳乐整个人神情恍惚的抱着马桶，头绳掉在脚边，满头凌乱了及肩的酒红色头发，都被冷汗打湿成一绺一绺的黏在额头和脸颊上，唐昊连忙蹲下来，想帮点忙但又格外手足无措，“张，张佳乐，你……”
　　
　　
张佳乐抬起头看看他，想笑笑说自己没事，他刚刚吐出一个“我”字，眼眶里就一阵酸胀，他不敢有什么表情，他怕自己一动，就在唐昊面前哭了。在酒店的时候，孙哲平离开以后，他眼里有泪，义斩的经理还在旁边，他不想被旁人看出什么，就一直扶着墙背对所有人装作醉酒后头痛，后来趁唐昊不注意他把眼泪蹭了上去，虽然他今晚已经哭过了，但现在当着唐昊的面，再掉眼泪，他还是觉得太跌份儿了。
　　
　　
这些年，张佳乐在感情里，进退自如，来了兴致就找个人搭伴，兴致减淡就彬彬有礼的抽身而退，他跟他的每一任床伴刚开始的时候，都说过这么一句话，你答应我，很好，你不答应我，也无所谓。
　　
　　
他在旁人眼里，因为过度理智和无谓，几乎已经是一副薄情的面孔。
　　
　　
在夏威夷度假的时候，晚上黄少天睡不着，问他，有没有故事可讲。
　　
　　
他给黄少天讲了一个故事，他说自己高中那会儿，想搞个乐队，但是家里那把旧琴是哥哥淘汰下来的，已经不能用了。他有个朋友，烈日骄阳的夏天，瞒着他出去打了两个月的工，攒钱买了一把吉他，送给他。
　　
　　
而他没告诉黄少天的是，那个故事里有他怀念的人，而那个人是，孙哲平。
　　
　　
没有人知道，这世上还有张佳乐放不下的人。
　　　　
　　
　　
唐昊扶着张佳乐进卧室，张佳乐在床上闭着眼睛躺了一会，又听见唐昊渐近的脚步声，唐昊把杯子放在床头，对张佳乐说：“起来喝水，吃醒酒药。”

　　　　
张佳乐把眼睛张开了一条缝，最后还是摇了摇头，一副不想动也不想喝的样子。
　　
　　
唐昊抓着张佳乐的肩膀，把他弄起来靠在床头上坐着，他把杯子塞进张佳乐手里，看过说明书后，又倒出两片药在张佳乐的掌心。
　　
　　
张佳乐把药片攥在掌心里，握着玻璃杯半天没说话，后来，他垂着眼睛看自己手里的水杯，低声说：“唐昊，喜欢人，不是这么喜欢的。”
　　
　　
气氛沉下来。
　　
　　
“我喜欢谁？”过了几秒，唐昊开口问，表情有几分讽刺，“你吗？”
　　
　　
张佳乐抬头看他的眼睛，语气里没有什么情绪，他说：“唐昊，我喜欢过一个人。”
　　
　　
“我四岁的时候认识这个人，我们在一座小城里一起长大。我跟这个人，认识了二十四年，在一起五年，分开五年。”
　　

“他几乎贯穿了我的整个人生。”
　　
　　
“我曾经拿过他的一张钱，在上面写下我们交往的纪念日，然后偷偷塞回去，那会儿我在心里暗想这张钱花出去，有一天一定能穿过茫茫人海再回到我的手里，可是直到现在，它也没有回来过，而孙哲平，后来也放开了我的手。”
　　
　　
“唐昊，你比我小了六岁，在我心里，你是弟弟，是小孩。”看着那道皱起的眉，张佳乐还是决意残忍的继续说下去，“他没能照顾好我，你能吗？你也不能。”

　　　　
“没有人能照顾好我。”他微微的牵动起嘴角，拉扯出一个忧郁的微笑来，“而我也不想再陷在感情里，重蹈覆辙。”
　　
　　
唐昊沉默的看着张佳乐。
　　
　　
他喜欢上张佳乐的时候，张佳乐已经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。他理所当然的展开追求，虽然追求方式不免粗暴，但也真诚热烈，可是张佳乐根本对此不为所动，不止是对他，张佳乐对所有人的追求都不为所动，他永远对他们笑得温和而疏离，转身在与床伴的交往中，亦漫不经心的好像天生就没有七情六欲。
　　
　　
唐昊向来傲气，被张佳乐一再的拒绝后，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，他甚至想过，最好出现一个人能走进张佳乐的心里，再将张佳乐抛弃，然后张佳乐受伤，痛不欲生，那副谁也入不了他眼的高傲模样不复存在，他再出现在张佳乐面前，一把将张佳乐从痛苦里拉出来，然后，他会得到张佳乐。
　　
　　
他仅仅是这么想过，虽然下一秒他就为自己的念头感到不堪和卑劣，但后来他从百花的人嘴里，听到这么一个名字，孙哲平。
　　
　　
那是张佳乐的发小儿，张佳乐的搭档，张佳乐的初恋以及前任。
　　

唐昊这才发现，自己产生过的那个想法，的的确确发生过在张佳乐的身上，而他同时发现，自己从未真的希望看到张佳乐痛不欲生。

他眼睁睁的看着张佳乐这两年活的越来越坚强，坚强里还带着一股打碎了牙就和着血一起往肚子里咽的决绝。
　　　
　　　　
张佳乐就像个疯子，每年都特别嗨皮的一个人过情人节，他大把大把的往外花钱，似乎只有这种疯狂的节奏能令他短暂的暂时性忘记他的疼痛。
　　
　　
除去身心的疲惫，张佳乐对一切都已经报以怀疑，他再也不愿意去相信，有人会一直陪他走下去。

　　
“张佳乐，我认识你三年，而从我认识你到现在，我也喜欢了你三年。”

唐昊突然低下头，又抬起头，他的脸上还是没什么剧烈的情绪波动，淡漠得简直快不像他。　

　　　　
“你过你的，我等我的。”
　　
　　
“别劝我放弃。”他看着张佳乐，平静地陈述事实，“没用。”
　　

唐昊不等张佳乐再说什么，转身离开卧室，背影很沉默。　
　　　　　

　　
第二天，张佳乐从唐昊家离开，唐昊不知道是还没起床，还是不想见他，一直到张佳乐关上门，唐昊都没有露面。
　　
　　
他俩之间一直也是很少联系，张佳乐没怎么在意，月底，刘皓突然给他打来电话，语气慌张，但吞吞吐吐半天，只问张佳乐知不知道唐昊的家人在哪。
　　
　　
张佳乐当时都睡下了，听到这话，一边问出什么事了，一边扯开被子开始穿衣服。
　　
　　
刘皓又犹豫了一下，说，唐昊胃出血，现在在医院里等着做手术，手术单需要家人签字，可他们联系不上唐昊的家人，翻了唐昊手机，也没看见联系方式。
　　
　　
张佳乐听到这干脆撂了电话，抓起外套急忙往医院赶。
　　
　　
等他到医院签好手术单后，回头想起来问刘皓他们几个，唐昊怎么搞成这样的。
　　
　　
呼啸那几个人互相看看，最后刘皓脸上堆出个谄媚而尴尬的笑来，他说，我们私下聚餐，昊哥可能是喝的……
　　
　　
张佳乐顿时火冒三丈，差点把手里拿着的手机扔到他们头上。
　　
　　
旁边的人有眼色，见张佳乐面色不善，赶忙出来打个圆场，张佳乐哼了一声，回头看着手术室禁闭的大门，没说话。
　　
　　　　
过了会儿，有人突然问，孙翔怎么还没来。
　　
　　
张佳乐回头看他，重复了一遍，孙翔？
　　
　　
啊，对。刘皓接过话，张佳乐解释，因为唐昊平时只跟你和孙翔走的近，所以我还给孙翔打了电话，他说他马上来。
　　
　　
让他回去。张佳乐吸了口气，低声说，这儿有我就够了，你们都走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唐昊醒来的时候，第一眼就看到张佳乐，张佳乐在他病床边，拿了张凳子坐着，挺悠闲的啃着香蕉，玩着手机。
　　
　　
“你怎么在这？”
　　
　　
张佳乐抬头，看见唐昊醒了，凑过脸去望着唐昊说：“刘皓叫我来给你手术单签字，怎么样？是不是很意外很感动？还是你乐哥温柔又温暖吧？”　
　　
　　
“去死吧。”唐昊不假思索脱口而出，然后很后悔。
　　
　　
“差点去死的是你。”张佳乐开始数落人，“哦对了，我记得去年冯宪君的生日宴上，你跟王杰希杠酒，你还喝到垮棚来着，当时是我和李轩辛辛苦苦把你背到酒店楼下去开房的，你不记得这份恩情了吗？”
　　
唐昊被他调侃的恼羞成怒：“刘皓找你来给我签字干什么！就一破手术单，谁签都比你来签强啊！”
　　
　　
“呵呵，刘皓说你平时只跟我和孙翔走的近，可我来的比孙翔快，你不满意也没办法啊。”张佳乐自知找到了唐昊酒量差的死穴，毫不客气的乘胜追击，“喝酒喝到胃出血，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啊唐昊小朋友？莫非你在学大人们借酒消愁？”
　　
　　
“是啊，你这个白痴。”
　　
　　
张佳乐没想到唐昊会这么回答，一时间傻住。
　　
　　
过了会儿，唐昊冷不丁来了一句：“吓唬你的。”
　　
　　
“我怎么可能借酒消愁。”
　　
　　
“是啊…怎么可能…”张佳乐如此应和了一遍。
　　
　　
但他从唐昊的表情里知道，是的，就是这样了。
　　
　　
张佳乐又坐了两分钟后，找了个理由匆匆告辞，离开医院走出两条街后，张佳乐才突然想起来，唐昊还没吃饭。
　　
　　
张佳乐气的简直想骂人，但最后也只是在原地翻了个白眼，又在附近买了营养粥，折返回去。
　　

　　　　
这一年的年终时尚大赏，张佳乐终于实现多年心愿，成为最佳模特，而最佳设计师的奖项，属于唐昊。
　　
　　
大赏结束后，他们俩偷偷跑出来自己庆祝。唐昊插着兜在前面走，张佳乐在后面跟着，想了半天，张佳乐说，想吃水煮鱼。
　　
　　
唐昊停住脚步，回头看他。过了两秒，唐昊勾起嘴角，勾出一个有点挑衅的笑容来，问，爬墙，你行吗？
　　
　　
爬墙？张佳乐没整明白唐昊的意思。
　　
　　
唐昊带着张佳乐，七拐八拐，走进一个死胡同。唐昊在这时轻轻撸起袖子，没等张佳乐反应过来，就轻而易举的翻了过那道墙。
　　
　　
我靠，神经病啊！为什么非得这样过去啊？
　　

别婆婆妈妈的，快点翻过来！唐昊在那边喊。
　　
　　
张佳乐气的把墙根想象成是唐昊，踢了一脚。
　　

等张佳乐终于慢吞吞的爬上去，在墙头上坐稳了以后，就听见唐昊在下面嘲笑了一句，真慢。
　
　　　
唐昊！张佳乐异常悲愤。你知不知道我这种老年人是用生命在……
　　
　　
跳下来。
　　
　　
唐昊不想听张佳乐扯那些没用的，又催促一遍说，跳下来。
　　

张佳乐撇了一下嘴角，两眼一闭，就往下跳。
　　
　　
唐昊在他落地前，稳稳的抱住了他，有了这个缓冲之后，张佳乐总算是没摔出个什么胳膊折，腿折。
　　
　　
你他妈是不是早就打好这个主意，才叫我翻墙的。张佳乐阴恻恻的问。
　　
　　
唐昊回想起张佳乐刚才跳下来的时候，那副悲壮的壮士断腕般的表情，笑的都快岔气了，他把张佳乐又抱紧了点，呼吸都喷洒在张佳乐的脖颈上，还挺无辜的解释，不是，你跳下来的那一瞬间，我才想到不如借机吃个豆腐。
　　
　　
也算是帮你保命。唐昊补充道。
　　
　　
哦。张佳乐非常冷漠，说，那你现在可以放手了。
　　
　　
唐昊轻轻地朝张佳乐的耳朵吹了口气，张佳乐瞬间浑身的鸡皮旮瘩都起来了。
　
　　
…我靠！
　　
　　
唐昊在张佳乐张牙舞爪的暴走之前，松开了他，说了句走吧，然后转过身，还是自己先走在前面，走向了不远处那个饭店。
　　
　　
张佳乐跟在后面，异常憋屈。
　　
　　
吃完水煮鱼，张佳乐浪漫细胞又开始爆发，他拉着唐昊说要坐末班车，看看城市的万家灯火。唐昊没反对，由着他把自己拉去了车站。
　　

这趟末班车乘客稀少，他和唐昊上车的时候，车上只有三个人，张佳乐挑了靠窗的位子，唐昊自然而然的坐在他旁边，张佳乐靠着窗户看了半天，突然感觉自己头发松了，他往脑后一摸，发现是头绳折了。
　　
　　
唐昊用手肘碰了碰他，张佳乐偏过头看他，然后愣住。
　　
　　
车开到马路中央，沿路两旁店铺和车辆都成排的亮着灯，那一瞬间万丈光华都倾泻进唐昊的眼睛里，——宛如神迹的光亮。而他，正安静的看着张佳乐。
　　
　　
张佳乐突然心跳如擂鼓。
　　
　　
这其中必然出了差错。张佳乐想。他怎么可能对一个比自己小了六岁的小孩动心？
　　
　　
你傻了？唐昊见张佳乐半天没动静，自己把手上的腕带摘下来，给张佳乐，他说，给你，这个应该能绑头发。
　　
　　
张佳乐拿腕带扎好了头发以后，沉默了一会，突然叫唐昊的名字。
　　

干什么？唐昊问。　
　　
　
咱俩现在下车。张佳乐看着车窗外面的灯火问，走回去，怎么样？
　　

张佳乐这人疯的那个点，跟别人不大一样。现在下车，走回去，走到张佳乐家要四十多分钟，走到唐昊家可能要一个小时。
　　
　　　　
结果唐昊跟他一起疯，唐昊说，走呗。
　　
　　
完了。张佳乐在心里悲嚎。我莫不是要栽了吧？
　　
　　
张佳乐当然没真的带着唐昊下车走回去，等到车上的乘客，只剩下他和唐昊的时候，唐昊一边说着张佳乐借个肩膀，一边把头靠在了张佳乐的肩上阖眼睡觉。
　　
　　
张佳乐没抗拒。
　　
　　
唐昊。张佳乐轻声说，我可能对你有点动心了。
　　
　　

第二天一早，张佳乐行李都没收拾，买了车票，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回到了自己长大和孙哲平长大的那座小城。
　　
　　
那里如今长街繁华车水马龙人群鼎沸，已经不能再算作是小城。张佳乐孤身从人群中走过，好像这里的所有人都在生机勃勃的活着，只有他犹如一个人留在了回忆的游乐园里，举目望去，都是黑暗和荒凉。
　　
　　
他慢慢往自己老家的方向走，一路走过的，都是人事皆非的回忆。
　　
　　
年少时他在这小城中，无忧无虑，却也唯恐天下太过太平，总要招猫逗狗，而孙哲平总是在他闯下大祸前，及时稳住他，两家的家长还曾经打趣，张佳乐像匹脱缰野马，而孙哲平擅长悬崖勒马。
　　
　　
在老家的院子里，他看着满院的枯叶，想起他曾经和孙哲平一起读一本书，书里有句话这样讲：
　　
　　
如果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，你还会选择遇到这个人，哪怕你会度过很狼狈的一生么？
　　
　　
他当时嘻嘻哈哈的扯着孙哲平的袖子说，我不要遇见你了。
　　
　　
其实，他撒谎了。
　　
　　
张佳乐想，如果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，他还是会选择遇见孙哲平，哪怕他要为此度过很狼狈的一生。
　　
　　
但是张佳乐很清楚，恐怕无论重来多少次，他最终都会和孙哲平，走失在时光里。
　　　　
　　
张佳乐在小城里待了几天，白天或者是暗无天日的睡觉，或者是在小城里四处走走，他常常想起孙哲平，想起他们在这里长大，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，偶尔他也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唐昊，想到自己悄无声息的溜了，那家伙知道了一定会是副气急败坏的样子。
　　
　　
他在这里想起唐昊的次数，渐渐比想起孙哲平要多，第五天晚上，他突然从睡梦中醒来，窗外是暗沉沉的夜，他把头埋进枕头里，在床上辗转了一会，终于决定拿过床头放着的一直关机的手机。
　　
　　
手机打开，六十多个未接来电，全部来自唐昊。
　　
　　
张佳乐看了一下时间，现在是凌晨两点，他想了想，还是给唐昊拨了个电话回去。
　　
　　
电话没响两声就被接通，唐昊在那边劈头盖脸的骂，是前所未有，但在张佳乐意料之中的暴躁。
　　
　　
张佳乐你有病啊！说完对我有点动心第二天就玩失踪！老子差点把你家小区掀了你知道吗？你现在在哪儿呢？你还知道给我回电话啊？！
　　
　　
张佳乐听着手机里的声音，唐昊暴躁的声音渐渐减弱，可能是听张佳乐一直没动静，最后唐昊有点犹豫的问，你是不是出事了？
　　　　
　　
张佳乐的睫毛在黑暗里轻轻发颤。
　

他说，唐昊，我承认，我是真的对你动心了。　
　　
　　　
他一边觉得说出来特别丢脸在心里骂娘，一边为唐昊权衡利弊。他说，但我如今在感情里，已经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，整天疑神疑鬼的人了。
　　

而且，我比你大了六岁。可能你到了我这个岁数的时候，正觉得自己志得意满，前途无量，而我那时却已经不得不告别T台，眼角也长了皱纹了。
　　
　　
所以唐昊，你要想好。张佳乐的语调认真而阴郁，不要轻易招惹我。
　　
　　
我不想再体会一遍被丢下的感觉了。　　
　　
　　
之后他们一起沉默。
　　
　　
唐昊再开口的时候，说，你要是这么没有安全感，怕我抛弃你的话，不如来呼啸，时刻紧盯着我。
　　
　　
张佳乐被气笑，这人怎么老想把自己忽悠去呼啸，他骂道，你给我滚蛋。
　　
　　
我，随便你。唐昊没理张佳乐，继续说自己的。不是敷衍你，我是说，你想怎样，我这个人，都随便你。
　　
　　
而且年龄这事吧……唐昊顿了顿，觉得有必要正面回答一下张佳乐一直非常担心的年龄差距这点。我觉得，虽然你年龄是比我大那么一点，但是你长的显小啊！
　　
　　
虽然这话说的没错，但张佳乐总觉得好像哪里有点怪怪的，一时也说不出来。
　　
　　
你现在在哪儿呢？唐昊问。

　
我老家。
　　
　　
唐昊有点意外，然后继续问，什么时候回来？
　　
　　
张佳乐本来想说不知道，但话到了嘴边又改成了，明天。
　　
　　
我去接你。唐昊的性格就是这样，他已经决定好的事情，他在跟人打招呼时，就不会用询问的口吻。
　　
　　
好。张佳乐自然也了解唐昊的性格，也就没跟人推辞。
　　
　　
那就这样吧，你早点睡，我们的事明天再聊。
　　
　　
张佳乐做了一次深呼吸，在唐昊挂断电话之前，他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，对唐昊说，我答应你了。
　　
　　
我们在一起。